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吴斌 上海报道 在去年疫情初期，美国失业人数飙升，2020年4月非农就业人数暴跌逾2000万。彼时很多经济学家预测：未来不少人恐怕会很难找到工作。

但一年多后，如今劳动力市场状况却已经天翻地覆，美国的“打工人”要么不想工作，要么是挑挑拣拣要跳槽到更好的岗位上。

这一点已经在经济数据上得到了印证，美国劳动力市场严重供不应求。美东时间12月8日，美国劳工部的职位空缺和劳动力流动调查（JOLTS）结果显示，10月职位空缺数量从9月的1060万上升至1103万，为有史以来第二高，远远高于经济学家预测的1037万。与此同时，10月却仅有740万名失业者，凸显出劳动力市场极度紧张。

职位空缺数远超求职人数

需要注意的是，从今年4月起，美国便掀起了不同寻常的“大辞职潮”，仅4月辞职人数就超过399万人，之后节节攀升。今年9月，美国辞职人数更是达到创纪录的440万。

而根据本周最新公布的职位空缺和劳动力流动调查，10月份辞职的美国人数从创纪录的440万小幅降至420万，但仍远远高于疫情前的水平。

与此同时，民间数据则显示，美国职位空缺数远远超过求职人数，多出将近500万个职缺。求职网站ZipRecruiter本周在对在线招聘信息和政府数据进行分析后表示，预计美国有超过1100万个空缺职位，而失业的求职者数量仅为690万人。

另一项数据也反映劳动力市场极度紧张。美国劳工部9日公布的数据显示，美国12月4日当周初请失业金人数为18.4万人，创下1969年9月以来的最低水平，远低于经济学家预期的22万人。

面对“招不到人”的困境，美国各大雇主一直在提供更高的工资和更多的福利来吸引员工。美国劳工部本月早些时候公布的数据显示，11月美国私营部门的时薪比去年同期增长4.8%，远高于疫情之前的水平。

而目前高达数百万的天量职位空缺表明，尽管各大企业纷纷提供了更高的工资和奖金，但仍然很难填补职位，劳动力供应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来满足需求。

一位美籍华人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劳动力紧缺已经渗入到了方方面面，美国各大企业开出的薪资越来越高，但招人依旧越来越费劲。更夸张的是，由于劳动力市场短缺，美国甚至还出现了“圣诞老人荒”，今年很多孩子恐怕连圣诞老人都见不到了……

劳动力市场何去何从？

在全球经历前所未有的新冠疫情后，劳动力市场已经“大变样”，疫情深刻地改变了“打工人”。

首先，疫情引发了人们对公共卫生安全的担忧，不少人不愿意继续待在工作岗位上，一些家长也不得不居家照顾孩子。其次，疫情也可能引发了人们对自我价值的重新思考：是否有必要冒着生命危险为老板创造价值？此外，劳动力市场供应短缺也让求职者处于一个更有利的位置，他们能够借此向雇主提出更好的工作条件和报酬，或者直接选择辞职去更好的地方。

对于目前就业市场紧张的原因，摩根大通中国首席经济学家朱海斌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疫情之后美国政府大量发钱把人“发懒了”，很多人不愿意回去工作。此外，疫情后很多人觉得身体最重要，提前退休也导致了就业市场紧张。

此外，通常被忽略的移民因素也值得关注。朱海斌向记者分析称，从特朗普执政以后，美国的移民政策收紧，以前每年新移民100万左右，现在不到50万。所以跟以前正常的年份相比，过去五年累计移民人数大概少了300万人。

在多种因素影响下，如今劳动力市场已经“大变样”。“疫情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它正在影响人们的精神和身体，”咨询公司 Work Institute总裁丹尼·内尔姆斯表示。“所有这些事情都在继续让人们反思他们的生活、职业和工作。再加上超过1000万个职位空缺，如果我想做一些不同的事情，这并不难。”

与此类似的是，前领英人力资源主管史蒂夫·卡迪根(Steve Cadigan)也表示，“人们看待世界的方式已经发生了改变。人们需要花时间认真思考，‘我要如何摆脱现在的状态，然后投入到新的工作中？’未来几年，我们将看到一场巨变。”

需要注意的是，劳动力市场也会间接对央行政策和资本市场产生不小的影响。美国劳动力市场目前相当紧张，已经非常接近实现充分就业，劳动力短缺也会推升通胀，这使得美联储有望加速缩减购债并提前升息。

根据芝加哥商品交易所(CME)的美联储观察工具，美联储在2022年5月加息的可能性已经高达60.5%，相比之下，一个月前的概率仅有24%左右。明年6月加息的概率更是已经高达81.4%。

“我们的观点是，美联储将认为经济接近充分就业，”巴克莱在一份报告中表示，预计美联储不仅将在12月加快缩减购债的步伐，而且还将很快加息。

上周公布的非农报告也反映了劳动力市场的紧张状况。美国劳工部12月3日公布的数据显示，11月新增就业人数21万，为去年12月以来的最低增幅；但美国失业率从10月的4.6%降至11月的4.2%，为21个月最低，好于市场预期的4.5%。此外，11月劳动参与率为61.8%，高于10月的61.6%，但较2020年2月仍有1.5%的差距。

“美联储会认为本月的非农报告足以让他们在12月会议上加速缩减资产购买，并暗示将在明年3月结束购债，”花旗集团驻纽约首席美国经济学家Andrew Hollenhorst表示，“此外，未来几个月失业率可能会降至4.0%以下，这让美联储在明年6月甚至更早进行首次加息成为可能。”

展望未来，美银证券经济学家Ethan Harris则表示，“我们预计第一次加息的时间是在明年6月，但也有可能最早在明年3月发生。两种情境都有可能，我们想等着看看更多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