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2-17日，世界贸易组织第12届部长级会议（MC12）在瑞士日内瓦成功举办。WTO部长级会议是WTO最高决策机构，由成员政府派遣部长率代表团出席，负责确保WTO职能的实现，并为此采取必要的行动，一般每两年举办一次。2020年6月原定于哈萨克斯坦首都努尔苏丹举行的会议由于疫情原因不断推迟。此次在日内瓦举行的会议是四年多来的首次部长级会议，会议尚未开始召开时就受到了各方高度关注，会期也由原定的四天延长至六天，针对疫情应对、渔业、食品安全、电子商务关税禁令、世贸组织改革、环境等主要议题展开了多轮密集谈判和成员各方激烈交锋，最终取得“1+4”的成果。

“1”即本次会议发布了《MC12成果文件》，在文件中各方决心加强以世贸组织为核心、以规则为基础、非歧视、开放、公平、包容、公正和透明的多边贸易体制，重申给予发展中成员和最不发达国家特殊与差别待遇，承诺致力于世贸组织的必要改革，并在2024年前拥有一个运转良好的争端解决机制。除此之外，文件还关注了服务贸易、妇女经济赋权和中小微企业、气候变化及相关自然灾害、生物多样性丧失和污染等领域的挑战。

在全球动荡时期、多边贸易体制面临严峻挑战的困难时刻，《MC12成果文件》的发布，标志着多边主义一次关键而重要的胜利，充分展示了世贸组织成员的团结协作和共克时艰的决心，进一步提振国际社会对多边贸易体制的信心，为应对全球挑战、世界经济复苏注入一股强劲暖流。

“4”主要包括四个方面的协议和成果。一是通过了《关于〈与贸易有关的知识产权协定〉的部长决定》和《关于世贸组织新冠肺炎疫情应对和未来疫情应对准备的部长宣言》，文件中规定发展中成员可以在有限的情况下制造和出口已获得专利的新冠疫苗，如果得到本国政府的批准，则无需征得专利持有人的同意。为先前较为关注新冠疫苗知识产权问题提供了满意的答复，结束了一场疫情期间围绕新冠疫苗专利权的争夺。这项针对知识产权的妥协措施，将提高南非等发展中成员新冠肺炎疫苗的可及性和可负担性，对于推动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具有重要意义。

二是通过了《渔业补贴协定》，禁止某些助长过剩产能和过度捕捞的渔业补贴，并取消助长非法、未报告和无管制的捕捞活动的补贴。该协定是自2001年来渔业补贴谈判取得的最重大成果，是世贸组织过去9年达成的首份多边协定。这一协定的达成，为捍卫多边主义做出了渔业贡献，协定中明确表明禁止鼓励过度捕捞和威胁鱼类资源的可持续性，也为实现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作出重要贡献。对于我国而言，为近海及远洋捕捞业补贴保留了一定政策空间，有力保障了我国渔业的发展权益。

三是通过了《关于紧急应对粮食安全问题的部长宣言》和《关于世界粮食计划署购粮免除出口禁止或限制的部长决定》，决心在建立公平的和以市场为导向的农产品贸易体制、消除饥饿、实现粮食安全和改善营养、促进可持续农业和粮食体制方面取得进展。承诺采取具体的措施，包括：不实施与WTO相关条款不符的出口禁止或限制、向最不发达国家和粮食净进口发展中国家提供技术和资金援助、鼓励拥有可用剩余库存的成员以符合WTO规则的方式在国际市场上释放这些库存、遵守WTO通报承诺和积极参与其他相关信息交流机制等。这对于维护自由开放的农产品贸易环境，提高发展中国家、特别是最不发达国家和粮食净进口发展中国家的粮食安全具有一定的积极作用。

四是通过了《关于电子商务的工作计划》，会议决定将电子传输临时免征关税的做法延续到下一届部长级会议。这意味着像对于亚马逊等跨境电商、苹果音乐和索尼PlayStation游戏等电子消费类产品征收关税的现有禁令将继续实施，保证了这些产品的价格不会有较大幅度的提升。对于当前数字经济以进口为主的国家来说，将损失从3D打印、大数据分析和人工智能等变革性技术中的关税收入。但来自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的研究显示，如征收电子商务关税，虽然各国每年的海关收入可能在2.8亿美元至82亿美元之间，但新的数字关税也将降低经济产出和生产力，并最终损害全球增长。这项决议将给在疫情期间蓬勃发展的数字经济注入活力，提高数字经济快速发展国家的竞争力。

与前几次部长级会议相比，本次会议达成多项成果，远超预期。首先，本次会议的部分成果是针对当前全球危机的应急措施，将有助于发展中国家提高新冠肺炎疫苗的可及性，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全球粮食危机。其次，会议成果中也包括解决环境和可持续发展方面隐患的长远问题，对于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作出重要贡献。最重要的是本次会议标志着多边主义一次关键而重要的胜利，充分展示了世贸组织成员的团结协作和共克时艰的决心。总的来说，在全球面临多重危机以及成员互信减损的困难条件下，本次会议能够取得超出预期的成果，对全球各国来说都具有积极意义。

当今世界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新冠肺炎疫情叠加俄乌冲突的影响，单边主义、贸易保护主义等逆全球化思潮以及世界经济的区域化、集团化趋势对WTO多边贸易体制构成挑战，但WTO多边贸易体制不会过时，多边贸易体制助发展、促合作的作用无可替代，此次WTO部长会议的表决成果就是很好的证明。

当然，WTO目前仍然面临一系列的挑战和危机，此次部长级会议虽然取得了近十年来前所未有的成果，但还没有解决WTO的核心问题，包括争端解决机制的恢复，多边贸易谈判的进一步发展，加强对成员贸易政策的监督，以及WTO“协商一致”的决策机制改革等。未来WTO要发挥更加积极的多边贸易协调作用，还需要各成员国不断努力，推动WTO改革的发展，发挥WTO推动多边贸易自由化、协调多边贸易政策以及解决贸易争端的功能与作用。

WTO总干事伊维拉在开幕致辞中指出，“WTO代表的多边机制是最好的机制，全球化不能分割”。维护以世贸组织为核心的多边贸易体制，应是世贸组织改革的基本前提。未来数字化将在应对“逆全球化”思潮中发挥其突出作用，WTO多边贸易体制也将会是全球数字经济发展的重要平台，只有依托双边和多边合作机制，开展数字经济标准国际协调和数字经济治理合作，才能促进包容性、普惠性、多样性、创新性的数字治理。

中国一直是WTO多边贸易体制的维护者和推动者，此次部长级会议取得的一系列成果也离不开中国的努力和贡献。作为全球最大的货物贸易国和最大的发展中经济体，中国也一直主张通过多边贸易自由化推动经济全球化，用多边方式解决贸易争端，积极地支持WTO发挥应有的作用。此次第12届部长级会议取得的一系列成果，可以说掀开了多边贸易体制的发展新篇章，为未来的发展和经济复苏注入新动力，也是中国等维护多边贸易体制成员国的集体胜利。

（李春顶为中国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经济贸易系主任，杨晓颖为中国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博士生。本文为中国农业大学“世界经济新格局”青年科学家创新团队专栏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