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季媛媛 上海报道  最近，新冠全球大流行趋于结束之际，医院发热门诊再排长队，社交媒体上关于“二阳”讨论日益增多。“最近好多人因为发烧、咳嗽、腹泻等症状前来就诊，诊断后发现不少都是新冠。”上海某三甲医院发热门诊临床医生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这段时间发热门诊前来就诊的患者人数较多，不仅在急诊、发热门诊，门诊内科也开始陆续接诊到了新冠患者。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波新冠的整体症状相对此前较轻。

从数据来看，根据北京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发布的疫情周报显示，2023年第19周（5月8日至5月14日），新冠感染数已连续三周超过流感感染，法定传染病超过1.8万例，相比前一周增加7573例。目前，新冠病毒感染病例数已经在所有传染病报告病例数中排名第一。

近日，中国工程院院士钟南山团队对全国2023年新冠第二波疫情（XBB变异株）进行了趋势预测。钟南山介绍，根据预测模型，第二波疫情4月中旬起峰，5月底波峰约4000万/周，6月底波峰约6500万/周。不过他也提醒，这是基于模型的计算预测，“可能不准”。

“至于这波‘二阳’何时才能达到高峰期，目前尚不可知，但是需要明确的是，做好预防和及时用药治疗是一大关键。”上述临床专家说。

也是在“二阳”人数持续增加的情况下，上海部分社区医院陆续发布消息称，引进奥密克戎新冠疫苗。其中包括神州细胞重组新冠病毒4价S三聚体蛋白疫苗已陆续到货，石药集团新冠病毒mRNA疫苗预计将于月底到货，这两种新冠疫苗适用于18岁以上人群；另外，浙江宁波、杭州等地也陆续发布消息称，陆续将开打神州细胞4价新冠疫苗，石药集团新冠病毒mRNA疫苗已纳入紧急使用；在重庆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疫苗接种室内，不少人也完成了mRNA新冠疫苗接种；在石家庄市桃园社区卫生服务中心，预防接种门诊接种了石药集团mRNA 新冠疫苗 SYS6006。

上述三甲医院临床医生对21世纪经济报道表示，我们现在的预判是今后新冠病毒可能不会消失，以之前流感的经验，季节性流感每一年都会来，但是新冠会不会每一年在相对固定的时候出现以及什么时间出现，这还是一个未知数。对于今后的新冠病毒防控，疫苗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武器。很显然疫苗并不能杜绝传播，但是它在很大程度上能够降低感染后发生重症以及死亡的风险，这对于新冠病毒防控意义重大。

疫苗需求仍在

今年初，世界卫生组织表示，今年人类有望“走出疫情”。然而，对于老年人、有长期病患的成年人、孕妇、医护人员和免疫低下的人群而言，世卫组织仍然建议他们接种疫苗。

国务院应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疫情联防联控机制综合组4月10日印发的《应对近期新冠病毒感染疫情疫苗接种工作方案》指出，现阶段疫苗接种的重点是针对不同目标人群补齐免疫水平差距，进一步降低重症和死亡风险。优先推荐使用神州细胞重组新冠病毒4价S三聚体蛋白疫苗、石药集团新冠病毒mRNA疫苗接种，用于18岁以上人群加强免疫，也可选择其他已获批附条件上市或纳入紧急使用的重组蛋白疫苗或病毒载体疫苗接种。 

香港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流行病学讲座教授高本恩此前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采访时表示，疫苗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完全与众不同的针对疫情的解决方案，如果没有疫苗，不管是在中国还是在海外，数百万人会由于疫情而失去生命。后期在疫苗上市之后，在实际的临床使用当中，我们发现疫苗在预防感染方面效果并非那么强，但是它确实在预防重症方面起到了一个非常好的作用。

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感染科主任张文宏在近期对新冠疫情防控情况解读时也表示，此次“二阳”(人群)大多数情况下比去年年底时（的感染者）症状要轻，特别是已经感染过的人群，其发烧持续时间更短，原则上不需要引起大家过多担心。至于是否需要打疫苗，通过对国际上大量科学文献的研究发现，单纯性的自然感染远远比不上打过三针疫苗后再感染（获得的免疫）。

“打过三针疫苗以后再感染获得的混合免疫，其抗体水平很高，对后面出现的新的变异（新冠）病毒仍然有一定的作用。”张文宏称，打过疫苗和没打过疫苗的人群，他们在感染时发生重症的比例不一样，所以现在国际上对这方面有些共识，即：鼓励脆弱人群继续接种疫苗。

国产疫苗企业加速布局

临床需求也在推动疫苗企业将相应产品加速实现商业化落地。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查阅智慧芽新药情报库发现，国内布局新冠疫苗的企业/机构达89个，其中在研的mRNA新冠疫苗超10个，包括艾美生物、斯微生物、艾博生物、康希诺生物等。

在疫苗路线布局上，包括灭活全病毒疫苗、病毒载体疫苗、mRNA疫苗、重组蛋白亚单位疫苗等，其中mRNA疫苗、重组蛋白疫苗两种技术路线备受关注，其中代表以石药集团在原始株基础上加上奥密克戎BA.5位点mRNA疫苗，以及神州细胞四价重组蛋白疫苗为主。

特别是在mRNA疫苗布局上，在石药集团宣布首个国产新型冠状病毒mRNA疫苗已在全国正式上市后不久，不少企业加速了这一市场的布局。日前，康希诺生物在国际顶尖医学期刊《柳叶刀·呼吸病学》发表最新学术论文，这也是《柳叶刀》首次发表中国针对新冠变异株的新一代mRNA疫苗的临床数据。公开数据显示，序贯加强康希诺生物新冠mRNA疫苗具有良好的安全性和免疫原性，且优效于灭活疫苗，目前正在积极推进Ⅲ期效力临床试验。

广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国家呼吸医学中心主任何建行教授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新冠疫情暴发以来，全球有多种技术路线开发新冠疫苗。mRNA技术路线特性相对来说更适合应对像新冠这样大规模突然暴发的传染性疾病。

“mRNA疫苗在免疫原性、安全性和有效性以及工业化生产等方面具有明显优势。mRNA技术本身在经历了新冠之后已经逐渐走向成熟，全球已有多款mRNA新冠疫苗上市，而其背后的研发公司的技术也在此过程中得到一定的验证，”何建行说。

CIC灼识咨询合伙人王文华也对记者表示，新冠疫苗的成功研发和推广也对疫苗研究和开发有着深远的影响，mRNA疫苗获批也是从技术路线上验证了这一机制的可能性，为这一技术路线拓展到其他适应症的疫苗开发打开了更大的想象的空间。此外mRNA疫苗还具备生产成本低、生产效率高、产线灵活性强以及产品开发时间短等优势，在传染病防治以及肿瘤免疫治疗方面有着巨大的经济价值。对于那些变异快、容易导致传统疫苗效果降低的传染性疾病，mRNA可以在较短时间内实现特异的免疫屏障。

“目前流感病毒、狂犬病病毒、埃博拉病毒、人呼吸道合胞病毒等病毒引发的传染病都是mRNA疫苗极具潜力的发展方向。mRNA 肿瘤疫苗技术允许同时递送多种TAA或体细胞肿瘤突变的抗原，引发体液和细胞介导的免疫反应；可以编码全长肿瘤抗原，能刺激更广泛的免疫反应；同时还具备生产放大便携性与成本优势，未来极具市场潜力。”王文华说。 

不过，mRNA未来依然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求，需要克服许多全新科学和技术挑战。从目前国产新冠疫苗的推进进展来看，成功研发上市的mRNA疫苗较少，这也意味着，国产企业仍有诸多壁垒待突破。 

药企如何挖掘新增长点？

据《2023年中国疫苗行业企业大数据全景图谱》数据显示，目前中国疫苗行业的主要企业共有15842家，其中以2020年为主要注册热潮，达到1474家。截至2023年，存续企业为7908家。另外，我国疫苗行业企业融资以战略融资为主，截至2023年1月13日，共有65家企业进行战略融资、49家企业进行A轮融资、42家企业进行E轮及以上融资、30家企业进行种子轮/天使轮融资、17家企业进行定向增发、14家企业进行B轮融资。

疫苗市场一直以来都是制药企业的核心业务之一，但是疫苗研发的高风险、高投入也导致了企业在这一领域的挑战和痛点。

此前有不具名药企高管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相比于国外的疫苗biotech企业在国际市场融资现状，国内的融资环境更为容易，国家政策和风投的支持使得很多企业获得了大量投资，其估值也得以提升，“以mRNA疫苗研发为例，我们其实在这样的利好背景下不缺支持，而真正缺乏的是技术积累，这是我国企业必须关注的问题。”

此外，在疫苗市场中，生产制造也是一个重要的难点。“在临床试验初期，病例数要求较低，呈现效果相对较好；但进入临床三期，病例数要求扩大，生产制造的成本控制、质量的可控性、持续性和稳定性便至关重要。”上述药企高管介绍道。

在专业问题之外，从企业绩来看，受到市场需求的影响，多数企业利润出现亏损，净利润增速下滑严重。例如，康希诺生物2022财年年报显示，实现营业收入10.3亿元，同比下降76%，归属母公司净亏损9.09亿元，同比止盈转亏。康泰生物2022年实现营收31.57亿元，同比下降13.55%；归母净利润为-1.33亿元，同比下降110.50%，营收、净利双降。

在这样的形势下，如何在疫苗市场的风口浪尖上寻找新的增长点，成为各个企业不得不面对的重要问题。谈及未来新冠疫苗市场，王文华介绍，目前新冠流行趋势逐渐放缓，致使人群接种新冠疫苗意愿下降，新冠疫苗市场需求相较疫情时期有所减少，然而由于新冠RNA病毒容易变异的特性，未来长期内可能成为人类呼吸道的常驻病毒，新冠疫苗能提供的免疫保护一般为6个月到一年，并非终身免疫，未来或成为定期需要接种的常规疫苗。 

根据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公示的新冠疫苗接种情况来看，加强针的接种和推行是后续新冠疫苗市场需求的主要增长点之一。此外，针对不同毒株抗原研发的多价苗、广谱苗，以及给药方式上进行改良的吸入式和鼻喷式新冠疫苗也是新阶段顺应市场需求的落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