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 见习记者陈嘉玲 北京报道

进入破产程序近一年后，新华信托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新华信托”）正式宣布破产。

5月26日，重庆市第五中级人民法院在全国企业破产重整案件信息网发布民事裁定书，宣告新华信托和天津新华创富资产管理有限公司破产。

至此，新华信托成为我国自2001年《信托法》颁布以来首家破产的信托公司，信托业持牌信托机构也将随之缩减至67家。

业内人士认为，新华信托的破产意味着经营不善的机构退出市场，是一种更市场化的方案，对其他机构提供警示借鉴，长远来看有利于行业健康发展。具体而言，新华信托的“破产事件”给行业带来哪些启示？投资者又需要注意哪些风险？

破产是市场化方案，也警醒了行业

对于新华信托的破产，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副所长张丽平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破产历来是市场经济中风险管理的手段。新华信托破产也是如此。一个企业或机构破产的根本原因是经营出了问题，或表现在资产端，或表现在负债短，或兼而有之。”

张丽平还指出，新华信托破产意味着经营不善机构退出市场，本身就是市场优胜劣汰的过程，并为其他机构提供警示借鉴，促使其更规范经营，更注重风险防控，从长远看对行业健康发展是有好处的。

根据全国企业破产重整案件信息网统计结果，近年来企业破产案件逐年上升。截至2023年5月16日，全国在审破产案件企业数2599个，其中清算案件企业2017个，重整案件企业255个，和解案件企业2个。

“当前市场化破产重整和强制清算的案件越来越多。企业有生也有死，这是很正常的市场现象。新华信托的破产主要是公司展业过程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和风险。”上海律师协会信托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冯加庆律师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指出，新华信托的破产给了信托公司很大的警示。

从信托行业层面看，清华大学法学院金融与法律研究中心研究员邢成认为，这给信托同业提出了警醒：信托公司市场化退市的序幕已经正式拉开，而退幕的形式既可以是和缓的，也可以是像新华信托这样惨烈的，不存在托底的问题。同时也再一次说明，所谓的“信托牌照具有稀缺性，一张都不能少”的说法，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信托业内人士认为，从金融监管角度来看，对高风险金融机构，监管采取了一个更市场化、更法制化的手段来处置风险。

一位信托公司财富管理业务负责人也指出，对信托投资者而言，今后对金融机构、金融产品的选择将会更加谨慎，这也符合监管导向的“卖方有责、买者自负”的理念。

负面影响有限，加强投资者保护是关键

受访信托业内人士分析指出，新华信托破产是个例、个案。不可否认的是，“破产事件”对整个行业的经营发展产生了负面影响，但这种负面影响是短期的、可控的。

新华信托破产会否影响到客户的资金、消费者权益保护，这些问题也备受市场关注。

“加强投资者保护是行业健康发展的关键环节和重要内容。”张丽平强调，破产处置过程中要保护好投资者的合法权益，为行业未来健康发展提供有力支撑。近年来信托业管理资产规模超过20万亿，2021年个人投资者数量超过120万人，2022年超过了130万人。

在新华信托被接管之时，原银保监会也明确表示将依法保护保险活动当事人、信托当事人等各利益相关方的合法权益。

冯加庆认为，从严格执行《信托法》、《信托公司管理办法》等相关法律法规的角度看，理论上即使信托公司破产，信托产品应该是安全的。但是从目前披露的情况来看，新华信托展业过程可能存在一些乱象和损害委托人利益、破坏信托财产独立性的情况。

“要对每一个产品进行界定，如果新华信托作为受托人是尽职的，那么损失就由投资者承担。如果受托人没有做到尽责履职的，存在违反相关法律法规和信托合同的情况，那么信托公司就要以固有财产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在破产程序中，这一赔偿责任会产生相应的债权，并按比例清偿。”冯加庆表示。

开启新一轮转型，信托业市场前景广阔

实际上，新华信托的经营乱象从监管部门的罚单中可见一斑。

2022年下半年，重庆银保监局连续对新华信托开出多张罚单，合计罚款1450万元。罚单显示，新华信托存在14项违法违规事实，包括：未事前报告关联交易；发放不当激励；通过关联方违规开展实业投资；全面风险管理失效；超权限审批与关联方的业务；违规审批代关联方投资造成巨额损失；违规通过关联方资产虚假出表；向禁止性或限制性领域提供融资；“三查”严重不尽职；资产风险分类不准确、减值准备计提不足；未按规定进行信息披露；信托受益权违规转让；委托非金融机构推介；违规为银行提供通道业务。

从信托业整体来看，近几年来，金融监管部门在严守风险底线的基础上，统筹推进信托业改革与转型发展工作。

2023年3月24日，原银保监会发布2023年1号文件《关于规范信托公司信托业务分类有关事项的通知》，这是近年来针对信托行业展业的首个重磅文件。信托业务分类改革即将正式落地，将信托业务分为资产服务信托、资产管理信托、公益慈善信托三大类，标志着信托行业开启新一轮转型。

“信托业正处于转型发展的阶段。其实不止信托业，在我国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之时，整个金融业也都有转型发展的需要。”张丽平对记者表示，信托业新分类政策经过多轮广泛征求意见落地，体现了信托顺应时代需要转型发展的大方向，尤其是将家庭服务信托纳入资产服务信托丰富了普通家庭拓展财产性收入的渠道，对发展公益慈善信托的强调是发展三次分配实现共同富裕的应有之义，规范资产管理类信托可以使信托更好服务实体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