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贾府接济刘姥姥看慈善给高净值人群带来的“回报”

2023年09月14日 05:00   21世纪经济报道   李玉敏

在《红楼梦》中,刘姥姥进大观园可谓是神来之笔。从刘姥姥的视角,让读者看到了鼎盛时期的贾府鲜花着锦之时,一个怜贫惜老的慈善举动带来的回报。

刘姥姥是一个和贾府八竿子打不着的乡野村妇,因为其女婿王狗不成器只会“啃老”,导致家道中落,冬天“过不了冬”,刘姥姥只得硬着头皮去贾府“打抽丰”。当家人王熙凤大方给了二十两银子,招待刘姥姥和板儿吃饭,给一吊钱坐车。

因为凤姐这一善举,也为后期荣国府衰落被抄家,在王熙凤死后,巧姐的舅舅王仁和叔叔贾环等,为了图几个钱,要把巧姐卖了的时候,曾经这个“打抽丰”的刘姥姥却挺身而出,卖房卖地救巧姐于水火之中。

这也给当下的高净值人士一些启发,“达则兼济天下”,投身慈善事业,不仅可以树立自己良好的社会形象,而且不经意间播种下的一颗善的种子,可能就开出更多的美好的花。

“得意浓时易接济”

第六回“刘姥姥一进荣国府”中对其来历进行了详细描述。刘姥姥是个久经世事的老寡妇,膝下无子孙只有一个女儿,靠两亩薄田度日。因其女婿王狗儿祖上曾做过小小的一个京官,昔年与凤姐之祖王夫人之父认识,因贪王家的势力,便连了宗。从这一描述来看,刘姥姥和荣国府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因其女婿王狗儿“有了钱就顾头不顾尾”,在一家老小“过不了冬”的情况下,刘姥姥只好硬着头皮到贾府认亲,抱着“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想法去碰碰运气。

刘姥姥作为一个乡村老妇,要进入贾府就不容易。只得通过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媳妇,拐弯抹角地找到当家人王熙凤。刘姥姥见到王熙凤一番忸怩之后直言:“今日我带了你侄儿来,也不为别的,只因他老子娘在家里,连吃的都没有。如今天又冷了,越想没个派头儿,只得带了你侄儿奔了你老来。”

得到王夫人“裁度着”的指示后,凤姐顺手给了20两银子和一吊钱。还表示,这是“太太给我的丫头们做衣裳的二十两银子”。王熙凤的这一善举或许不是偶然,在刘姥姥二进大观园的描述中,贾宝玉也有“我们老太太、太太都是善人,合家大小也都好善喜舍,最爱修庙塑神的”这样的描述。

有了这20两银子,刘姥姥“喜得又浑身发痒起来”,千恩万谢的去了。因为这20两银子对贾府来说可能还不够一顿饭的开销,却是刘姥姥一家一年的口粮。

有了贾府的资助后,刘姥姥一家渡过了难关。这才有了红楼梦第三十九回刘姥姥二进荣国府来报答接济之恩。文中说,忽见上回来打抽丰的那刘姥姥和板儿又来了,还带来些枣子、倭瓜并些野菜。刘姥姥说:“因为庄家忙,好容易今年多打了两石粮食,瓜果菜蔬也丰盛,这是头一起摘下来的,并没敢卖呢,留的尖儿,孝敬姑奶奶、姑娘们尝尝,这个吃个野意儿,也算是我们的穷心。”

刘姥姥知恩图报,带着些农家土特产来,不仅让凤姐刮目相看,也得到了贾母的喜爱。因为贾母需要一个“积古的老人家说话儿”,就留她住了几天,还逛了大观园。曹雪芹在第三十九回到第四十二回,用了四个章回,很大的篇幅写刘姥姥在大观园的各种趣事。凭借着过人的智慧和幽默诙谐的语言,以及自我贬低的姿态,刘姥姥赢得了众人的认可。

在《红楼梦》第四十二回记载,王熙凤的女儿因为时常生病,又请刘姥姥这样的贫苦人起个名字。刘姥姥问明生辰后取名为巧姐儿,并且说,“或一时有不遂心的事,必然遇难成祥,逢凶化吉,都从这‘巧’字儿来”。这也为后续刘姥姥搭救巧姐埋下了伏笔。

刘姥姥离开荣国府之际,贾母、凤姐、平儿、鸳鸯、贾宝玉、王夫人等都送了不少礼物。金钱方面,也获得了超过100两,“这两包每包里头五十两,共是一百两,是太太给的,叫你拿去或者作个小本买卖,或者置几亩地,以后再别求亲靠友的”。平儿按照王熙凤的要求帮助她打点礼物,还贴心地“打发小厮们雇辆车装上”。从这里也可以看出,贾府上下对刘姥姥还是很大方的。

“有恩的死里逃生”

刘姥姥告别大观园,回家后带着全家继续辛勤耕作,实现了丰衣足食,竟成了村里的体面户。

她们一家在贾府的帮助下过上了好日子,没想到贾家却祸事连连。贾赦被革职拿下,贾府被查抄家产,贾母也去世了,凤姐一病不起,贾家上下一片狼藉。这时候别的亲戚故交都唯恐避之不及,只有刘姥姥又来了。这便是她三进荣国府。

第一百一十三回《忏宿冤凤姐托村妪 释旧憾情婢感痴郎》中这样描述的,“听见姑奶奶这里动了家,我就几乎唬杀了……昨日又听说老太太没有了,我在地里打豆子,听见了这话,唬得连豆子都拿不起来了,就在地里狠狠的哭了一大场。我和女婿说,我也顾不得你们了,不管真话谎话,我是要进城瞧瞧去的”。

再见到病得奄奄一息的凤姐时,闻讯赶来的刘姥姥心疼不已,还主动帮她回乡祷告。这时,精明一世的王熙凤也看出来了,这个乡下老妇人才是值得托付的,于是便说“我的命交给你了。我的巧姐儿也是千灾百病的,也交给你了”。

于是第一百一十九回中,在王熙凤死后,贾环勾结贾芸、王仁等,想乘贾琏不在之时把巧姐卖给外藩作偏房,并从中牟利。这时候刘姥姥及时出现,冒着极大的风险,用自己的孙女青儿换了巧姐,“走为上策”,护得巧姐的周全。87版《红楼梦》电视剧中,巧姐流落瓜洲渡口的藏春院,刘姥姥是卖地卖房去赎了回来的。

这一出戏文,当下细细品来也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正如第六回中所说的那样,“得意浓时易接济,受恩深处胜亲朋”。刘姥姥不是贾府的亲朋,却比贾府烈火烹油之际相交的那些亲朋强上千百倍,真正危难之际救巧姐于水火之中的反而是她。这可能就是贾府慈善事业带来的一大“回报”。

慈善带来的“好处”

红楼梦中的贾府是“钟鸣鼎食之家,诗礼簪缨之族”,在繁盛之时也算是一个仁义之家,除了偶然对刘姥姥这样的穷亲戚进行帮助,也还做过其他的一些好事,正如因此也才有了被查抄之后的大赦和贾兰带领下的东山再起。

比如,宁荣二公修建的家庙铁槛寺,既是宗教场所也是贾家的殡葬产业。贾府中有人去世,家族中一旦有人去世,一般都寄灵于此。比如秦可卿、贾瑞、贾敬、尤二姐等人,死亡后都曾在此停灵。旁边不远处还有个水月庵,也叫“馒头庵”,同样是贾府负责供养的。这些寺庙贾府每年除了田地布施,还有香油钱、烛火钱。

此外,贾府还有家族学堂,费用由宁国府和荣国府以及家中显达的后人供给。“共举年高有德之人为塾掌,专为训课子弟。”第九回中“起嫌疑顽童闹学堂”中就描写了相关情况。贾府的学堂也是义学,由年高有德的贾代儒负责掌管。不仅宝玉、贾兰等子弟能入学,族中无力教育的家庭,让其孩子能够有书读,此外就连其他亲属比如秦钟、金荣等都可以一起来读书。

当下,很多企业家等高净值人士也积极参与慈善事业,且诸多的人士仅是为了回报社会。《2023中国高净值人士慈善调研报告》也显示,受访者们认为慈善给自身及家庭带来种种积极影响,包括“传承优良家风”“促进家庭团结”“发展高质量朋友圈”等;多数受访者都把慈善作为培养下一代的必要安排,如鼓励孩子日常行善、参与亲子公益活动、支持孩子在公益组织实习。

慈善公益捐赠,不仅给捐赠者带来好名声,政府为了鼓励慈善事业,也会对捐赠有一些税收的优惠。《中华人民共和国慈善法》中也规定,每年9月5日为“中华慈善日”。“自然人、法人和其他组织捐赠财产用于慈善活动的,依法享受税收优惠。企业慈善捐赠支出超过法律规定的准予在计算企业所得税应纳税所得额时当年扣除的部分,允许结转以后三年内在计算应纳税所得额时扣除。”

民政部2023年9月5日发布的《关于加强政府救助与慈善帮扶有效衔接的指导意见》中也明确“鼓励有条件的地区通过公益创投、补贴奖励、提供场所、减免费用等多种方式,支持慈善组织的启动成立和初期运行。慈善组织开展的救助帮扶类慈善项目,按照有关规定享受税收优惠和费用减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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