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汽车业一场史无前例的价格战席卷全年，稳定运行多年的汽车行业规律被不断颠覆，曾经奉为圭臬的体系经验已不再适用，“降价”和“内卷”成为贯穿车市的主旋律。

以年初特斯拉国产车型最高降价4.8万元吹响“价格战”号角，继3月湖北车市平地一声雷引发价格大战陆续有40家汽车品牌跟进之后，8月造车新势力和传统车企共同开启降价潮，为了在收官之际冲击销量，多家车企“血拼”12月，年尾收官战由冲刺年销300万辆目标的比亚迪打响，多家车企通过限时优惠、权益加码等又掀起了新一轮的价格战，加速年终冲刺。

“价格屠夫”的重压之下，车企为了增强自身在价格战中的耐力，陆续将“降本增效”提上日程，或直接下调终端售价，或内卷新车定价，或喊出“油电同价”，连一向稳固的传统合资燃油车定价体系也开始崩塌，豪华品牌也无法保持溢价能力。

“卷”仍在持续。2024年第一天，多家车企发布了2023年12月以及全年的销量战报。

造车新势力方面，223年12月，年内稳坐造车新势力月度销冠的理想汽车月销首破5万辆，小鹏汽车、零跑汽车与上月差距不大；蔚来汽车较上月出现微增，依旧未能实现创始人所称“每月销量稳定在2万辆以上”；哪吒汽车成为五家中唯一同环比出现下滑的车企，交付量仅5000余辆，已连续五个月垫底。

传统车企孵化的新能源汽车品牌多数实现了增长，持续热销的AITO问界月销首次突破2万辆，岚图汽车、智己汽车首次月销破万，广汽埃安经历10月和11月的销量增速放缓后，2023年12月销量实现回暖。

需要注意的是，新造车企业中，除了理想和岚图完成2023年既定目标外，前述其余企业均未完成既定目标。

此外，传统车企在新能源汽车赛道陡然发力。2023年12月比亚迪新能源汽车销量为34.1万辆，2023年累计销量302.44万辆，同比增长62.3%，成功迎来300万辆销量目标的达成；吉利、长城、长安等车企在新能源汽车市场保持着较快的增长速度；放下身段调整价格的合资车企也在快速追赶，上汽大众ID家族全年销量接近11万辆，上汽通用新能源汽车销量首次达到10万辆……

业界普遍认为，2024年价格战和“内卷”不会结束，淘汰赛将持续进行。

2024年开年，特斯拉、一汽丰田、上汽通用五菱、奇瑞等便推出了一系列优惠政策，试图赶上春节前车市迎来热销的东风，“强增长”势头有望在春节前持续。

比如1月2日，东风日产推出新年限时购车礼遇2000元福利、至高1.4万元置换补贴以及1万积分推荐奖励等；一汽丰田宣布2024年1月1日-1月31日期间全系购置税限时直补至高5999元；特斯拉更是在元旦当天推出“金融低息”与“保险补贴”的限时福利，今年1月底前下订并提车，一辆Model 3后轮驱动版现车，可享受6000元限时保险补贴，并能省下超1.6万元的低息优惠……

“春节越晚，春节前的市场火爆期越长，越是会带来车市较强节前消费增长。”乘联会秘书长崔东树表示，2024年将是车市销售大年，增速前高后低，2024年新能源车市和主流燃油车市场都会实现很强的同比增长，预计2024年乘用车总体零售2220万台，较2023年增长3%。

理想夺冠，哪吒掉队

具体来看，在当下新势力阵营中理想汽车已遥遥领先且优势明显——2023年12月理想月销首次突破5万辆，为5.03万辆，同比增长137.1%。2023年全年累计销量37.6万辆，成功摘得造车新势力2023年销冠，也是唯一完成2023年年销目标的造车新势力。

“2023年目标全部达成：376000（年交付量）、50000（月交付量）、20000（L7交付量）、300（超级充电站）。这是中国新势力车企有史以来第一次迈过30万辆年交付大关。”理想汽车CEO李想表示：“2024年挑战更高的目标：800000、100000、30000、2000。”即2024年理想汽车将挑战年销量80万辆、月销量10万辆的目标。

位列当月造车新势力新车交付榜第二位的是小鹏汽车，历时一年多的组织架构“断崖式改革”，经历上半年销量低迷，小鹏汽车下半年持续回暖，已连续三个月实现交付增长，2023年12月再次突破2万辆。2023年全年小鹏汽车共交付新车14.16万辆，同比增长17%，但仅完成20万辆全年交付目标的七成。

“在智能汽车领域，未来三年会是最残酷的三年，也是最有机会的三年；核心不光要建立几个长板，还要无任何短板，而且非常考验组织在激烈变化和快速发展中的基础功；要用非常之法，走奋斗之路。”小鹏汽车董事长、CEO何小鹏表示。

紧随其后的是零跑汽车，2023年12月共交付1.86万辆，同比增长119%，创历史新高。2023年全年零跑汽车共交付14.42万辆，同比增长超29%，但未能达成年销20万辆的目标，年度销量目标完成率为72%。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随着销量规模提升，以及定位较高的C系列车型开始成为主销产品，零跑汽车的单车平均售价得以提高，直接改善了零跑的盈利能力，2023年第三季度零跑汽车毛利率首次转正，达到1.2%。此外，已在广州车展亮相的零跑汽车旗下首款全球化车型C10将于1月10日开启预售。

“目前公司经营现金流已转正，2023年第四季度毛利率将比第三季度所披露的1.2%还要高一些，2024年会逐步提升。”零跑汽车联席总裁武强近日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透露，在这一基础上，随着业务的发展，预计到2025年底或2026年初可实现净利润转正，“2024、2025这两年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年头，我们在财务上已经有足够的资金储备。未来可能会根据业务需要进行选择性融资，但近期不会再有超大规模融资。”

蔚来汽车2023年12月交付约1.86万辆，同比增长13.9%。2023年全年蔚来共交付新车16万辆，同比增长30.7%，在造车新势力交付排行榜中排名第二，但仅完成24.5万辆全年目标的65.3%。2023年，蔚来全系产品完成代际切换，交付全新车型ET7、全新ES6、ET5T、全新ES8和全新EC6等。日前举办的2023蔚来日上，蔚来电动行政旗舰ET9正式亮相。

2023年蔚来过得并不轻松，销量不及预期、降价、裁员、持续亏损，市场再一次向蔚来发问：蔚来会倒闭吗？2023年12月24日，蔚来汽车创始人、董事长、CEO李斌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企业不是一个公益机构，个人可以有理想主义，企业不能有，企业的第一要务还是要赢得市场竞争。

“毫无疑问，2023年没有实现我们既定的目标。有外部大环境的原因，也有公司自己的原因。我们对于环境的不确定、风险的意识、组织能力的准备等各方面，都有很多不足。”李斌坦言，蔚来内部一直在反思、反省，持续改进，制定自己的组织能力提升计划。

位列第五位的是哪吒汽车，2023年12月交付仅5000余辆新车，出现断崖式下滑，交付量自2023年8月开始已连续五个月垫底。2022年被视为黑马的哪吒汽车从2022年12月开始交付量逐渐放缓，哪吒U与哪吒V在分别进行更新换代后但销量并不佳，被视为冲高之作的哪吒S市场表现也未能如愿。2023年全年哪吒汽车共交付12.75万辆，其中海外销量突破2万辆，同比增长567%，但距离年初制定的30万辆全年销量目标相差甚远。

哪吒汽车寄希望于海外市场提升销量。哪吒汽车董事长方运舟和CEO张勇在其2024年新年致辞中表示：“2024年会将至少4款全球车型带到更多国家和地区，2025年实现8款产品海内外同步销售，向未来一年10万辆的海外销量目标进军。渠遍方面将加速海外渠道布局中东、南美、西欧等区域或重点国家销售，2024年覆盖五大洲、50国，海外渠道突破500家。”

AITO问界单月交付首破2万，岚图、智己破万

2023年12月的收官之战，传统车企孵化的新能源品牌也交出了不错的答卷。

广汽埃安发布的销量数据显示，继10月、11月的增速出现放缓后，2023年12月销量回暖，当月销量4.59万辆，同比增长53.12%；2023年全年销量突破48万辆，同比增长77.02%。

广汽集团官方透露，随着近期碳酸锂价格下降，埃安已经在2023年6~9月连续实现盈利，毛利率逐月改善。随着埃安高端品牌昊铂GT、SSR、HT等高价值车型的上市，2023年第四季度埃安的盈利面将进一步扩大。

值得一提的是，广汽埃安于2023年12月28日达成第100万辆整车下线，以4年零8个月成为全球最快破百万辆的汽车品牌。

AITO问界系列紧随其后，2023年12月共交付新车约2.45万辆，同比增长141.23%，环比增长29.96%，其中问界新M7单月交付突破2万辆；2023年全年AITO问界累计交付9.44万辆。

问界新M7的强势表现亦拉升了赛力斯汽车的销量表现，最新数据显示，2023年12月赛力斯新能源汽车销量4.21万辆，同比增长153.21%；其中赛力斯汽车销量（主要为AITO问界系列）为3.15万辆，同比增长210.03%。2023年全年，赛力斯汽车累计销量10.67万辆，同比增长33.31%。

此外刚刚上市的问界M9或将助力AITO问界销量更进一步。华为常务董事、终端BG CEO、智能汽车解决方案BU董事长余承东2023年12月31日表示：“问界M9上市发布第五天，完成单日大定3173辆。”1月1日，AITO问界官方宣布，问界M9累计大定已正式突破3万辆。

一销售人员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元旦假期几乎没停过，消费者意向较高的是新M7和智界S7，现在智驾版提车周期至少8到10周，智界S7也需要6到8周。对问界M9感兴趣的顾客不少，但价格较高，目前订单量不如之前新M7上市之初的火爆。”

极氪汽车2023年12月共交付新车1.35万辆，同、环比分别增长18.87%和2.84%；2023年全年累计交付11.87万辆，同比增长64.98%，但未能完成此前制定的年销14万辆目标。日前上市的极氪旗下首款纯电中型轿车极氪007从1月1日开启交付，极氪007进入的中型轿车市场竞争非常激烈，主要的竞争对手包括特斯拉Model 3、小鹏P7、比亚迪海豹等。

2023年12月，岚图汽车单月交付首次破万，达10017辆，同、环比分别增长479.35%、42.98%；2023年全年销量突破5万辆，同比增长160.83%，已完成其此前制定的2023年销量为4万至6万辆的年销目标。此外，智己汽车2023年12月销量同样过万，为10412辆，环比增长19.64%，2023年累计销量3.83万辆，同比增长665.06%。

“企业竞争环境将会呈现更加内卷特征，2024年一定是大浪淘沙的关键时期。新能源汽车产品车型更多，仅2023年中国市场就推出了1100余款新能源车型。”中国电动汽车百人会副理事长兼秘书长张永伟近日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汽车行业已经进入了摩尔时代，新车型的生命周期在加速缩短，燃油车时代4年推一款新车，现在新品投放周期为12个月~18个月。汽车行业“内卷”不仅停留在商业层面的价格竞争，更体现在高频创新上。

在张永伟看来，“内卷”两三年后可能会出现世界级的中国本土汽车公司。“按照经济理论和行业发展规律，产业集中度通常会高于50%，汽车企业也就存活10家左右，这套理论在智能电动时代适应不适应未来的汽车行业？不一定，也许适应、也许不适应，也不能用别的行业发展的情况去套汽车，不能盲目下结论。”

崔东树预计，2024年新能源车的市场增长预计相对乐观：新能源乘用车批发预计达到1100万辆，净增量230万辆，同比增长22%，渗透率达到40%，新能源乘用车保持较强增长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