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缴翼飞 李德尚玉 巴库报道

11月11日，《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以下简称《公约》)第二十九次缔约方大会（COP29）在阿塞拜疆首都巴库召开。开幕式原确定在当天15时复会，几经推迟和反复讨论，最终赶在开幕首日批准了《巴黎协定》第6条第4款，全球碳市场迎来历史性时刻。

不少业内人士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表示，COP29的这一批准迈出了里程碑式的一步，为实现《巴黎协定》下的国家自主贡献（NDCs）提供了一个重要的工具，预计将有助于高排放经济体实现其气候目标，并且允许资金流向有潜力开发碳项目或保护现有碳汇的发展中国家。现有的诸多清洁发展机制项目也将逐步向6.4机制过渡，预计最快明年就能实现。

十年推进终见成果

在2015年《巴黎协定》通过时，第6条被视为全球碳市场机制的基础，允许各国通过碳市场等市场机制，部分实现国内减排目标。其6.4条款旨在建立一个由联合国机构监督的国际碳交易市场。

就在一个月前，《巴黎协定》6.4条下负责制定全球碳市场指导方针的监督机构（Supervisory Body）跳过了以往的流程，绕过缔约方大会CMA的审批程序，直接制定并发布了两项与碳清除以及方法学开发和评估有关的关键标准。

全球化智库（CCG）联合创始人兼秘书长苗绿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巴黎协定6.4条监督机构直接制定并发布与碳清除标准和方法学要求有关的标准，这确实是推动全球碳市场向前发展的积极举措。这些标准的确定为全球碳市场的建立提供了重要的技术基础和规则依据，从这个角度看，增加了COP29上进一步推进全球碳市场建设的可能性。然而，碳市场的建立是一个复杂的议题，涉及各国的利益平衡、减排责任的分配、碳交易的规则制定等多个方面。尽管有了标准方面的进展，但在COP29上要实现全球碳市场仍面临诸多挑战。所以，不能仅仅因为标准的发布就断言COP29一定能实现全球碳市场，但这确实为其创造了一定的有利条件。

“1.5摄氏度的目标不能遥不可及，如果真的如此，就必须通过执行协议来扭转这一局面。”COP29开幕当天，《公约》秘书处执行秘书西蒙·斯蒂尔（Simon Stiell）在致辞中表现了对于启动全球碳市场的决心。他表示，本次会议必须通过《巴黎协定》第6条，启动并运行全球碳市场，需要在减缓气候变化方面取得进展，以确保实现在迪拜（COP28）设定的目标。

图：《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秘书处执行秘书西蒙·斯蒂尔 （缴翼飞/摄）

大会第一天，缔约方就《巴黎协定》6.4条下的碳信用创建标准达成共识。这将通过增加对碳信用的需求来支持气候行动，并确保国际碳市场在联合国的监督下诚信运作。

弥补气候资金缺口

《巴黎协定》6.4条一直被寄希望于成为弥补气候资金缺口的重要工具。

在11月12日举行的第29届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COP29）世界领导人气候行动峰会开幕式上，联合国秘书长安东尼奥·古特雷斯指出，到2030年，适应需求和资金之间的缺口可能达到每年3590亿美元。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兑现资金承诺。发达国家必须争分夺秒，到2025年将适应资金增加一倍，达到每年至少400亿美元。

“经过多年的僵局，巴库的突破已经开始。”COP29主席穆赫塔尔·巴巴耶夫（Mukhtar Babayev）也在当日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缔约方就第6.4条的标准及其动态更新机制达成共识，是完成第6条谈判的关键一步。这将是一个改变游戏规则的工具，将资源引导到发展中国家，并帮助人们在实施气候计划时每年节省高达2500亿美元。

但并非所有与会者都对这一快速决策过程感到满意。就在批准之后，程序本身的正当性成为争议最多的部分。

国际环境法中心高级律师埃里卡·列侬（Erika Lennon）在一份公开声明中表示：“今天，各国允许监督机构采取这一不正当行为，以期以‘胜利’开启COP29。但这对人类或地球来说都算不上胜利。未经讨论或辩论就批准这些碳市场规则，为整个谈判进程开创了一个危险的先例。”

不少反对者也认为，这项决议绕过了各国在标准生效前讨论以及修改标准的能力，可能会对环境和人权造成损害。

“《巴黎协定》6.4条监督机构在任何时候都遵循正当程序。”《巴黎协定》6.4条监督机构主席阿尔吉丝（Maria ALJishi）在11月12日的发布会上指出，此前制定并发布的两份标准文件时也准备了一些新的保障性举措，CMA仍然可以在COP29会议上重新讨论这些标准，以进行进一步审查。

图：COP29在11月12日召开发布会对开幕日成果进行回应 （缴翼飞/摄）

《巴黎协定》6.4条监督机构副主席马丁·荷森（Martin Hession）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巴黎协定》6.4条监督机构直接制定并发布与碳清除标准和方法学要求有关的标准，是推动全球碳市场向前发展的积极举措。目前已经开始制定进一步的标准和指南，将推动现有的清洁发展机制项目逐步向6.4机制过渡，预计最快明年就能实现。

另外，根据国际能源署最新预测，2024年全球清洁能源和基础设施的投资将达到2万亿美元。

“这是了不起的进步，但只是全球经济的一小部分。而且绝大部分资金都集中在少数几个大市场。气候投资必须流向最需要的地方，以拯救和改善全世界数十亿人的生活和生计。”西蒙·斯蒂尔在发布会上如此表示。

他指出，当前必须确保发展中国家从新的资金流中受益。2025年所有国家都将提交第三轮国家自主贡献目标（NDCs），这对推进《公约》进程至关重要。为了支持各国制定和提交这些计划，《公约》将启动气候计划行动，将动员所有利益攸关方采取行动。在COP29期间，相关方也将更多地讨论这些计划。

“我们离实现温室气体排放在2030年前减半的目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COP29 在全球碳市场上取得的胜利将帮助我们重拾信心。《公约》正在取得具体成果，但我们还有大量工作要做，以确保 COP29 再次取得强劲成果，特别是在气候融资方面。”西蒙·斯蒂尔说。